從月壇南街路邊的非法舊衣攤,到西直門外的舊衣倉庫、石景山砂石廠的「舊衣村」,這些天,記者一路調查,又在石景山衙門口附後發現了更大的舊衣中轉站,在這裡,可以0.75元一公斤批發,也可以3元一件自己挑。這裡的舊服裝,每天都有專人來收購,一天要運走10卡車,一些去了外地,一些則轉移到了位於房山竇店的舊衣集散地。竇店的貨主說,全市工地門口的小販都會來這裡拿衣服,沒人要的就賣到其他地方再打碎做成棉花。順藤摸瓜,記者在石景山五里坨追蹤到將舊衣服打開花製造黑心棉的生產點。令人不解的是,這條骯髒的產業鏈竟然已經形成多年了。
地點:石景山衙門口
舊衣名叫「大布」 攤點五六十家
在收廢品的小張的指點下,記者日前來到衙門口附近,順著五環泥濘的輔路走了半個多小時,也沒有找到小張所說的舊服裝集散地。在路邊向當地人一打聽,才知道3號橋北往西有個大的貨場,裡面有很多經營舊衣服的。
貨場大門普通得就像一個鄉村的大門口。走進大門,讓人驚嘆不已,七八米高的大棚足有八九排,回收舊報紙、舊家具、舊服裝的,無所不包。走在大棚間的通道上,臭味嗆得人喘不過氣。
大棚里,每隔幾家就有一個回收舊服裝的,每個攤點前都掛著寫著「大布」的招牌。
一個攤位前,一位中年男子正戴著一副塑料手套在挑舊衣服。「這裡賣舊衣服嗎?我們想買點出去賣。」
「想要自己挑,3元一件。我顧不過來,一會兒收衣服的車就來了。」中年男子忙得頭也不抬,「其實你們可以去工地邊上買,都是在我們這挑出來的。」
在舊衣服堆邊站了一會兒,臭味已嗆得人頭髮暈了。「你們受不了這味道吧!我們天天幹這個都習慣了。」中年男子不以為然。
再往北的一排,一位中年婦女也在忙碌著。她告訴記者,每天都會有豐臺、石景山、海淀等地的回收點把「大布」送過來,她們分類後就會有人來收。「三四天可以收15噸,然後一次性拉走,這兩天走了七八噸了。」中年婦女說,「這些衣服我們每公斤五毛收,七毛五賣出去。如果要挑,3元一件,但只能是自己挑,我真沒工夫,分揀都忙不過來。」
說到舊衣服的去向,中年婦女說,專門有個房山的人來收,每天都來,「據說再賣到外地,好點的就賣回市里,還有一部分做成墩布了。」
在市場最北側的一個「大布」攤位上,一對父子正在給挑出來的舊衣服打包。「要買就全買走。如果我們把好的賣了,收衣服的就不要了。」攤主說著,從兩人多高的一大堆衣服中拉出一件棉衣,「這多好,洗洗就能穿。」
這位攤主告訴記者,在這個市場中有上百家在經營「大布」生意,「大布」來自全市各地,每天要進上百噸,每天僅拉走的就10卡車,60噸。「別看我們這裡規模大,但我們也僅僅是中轉站。真正的集散地在房山竇店。」
記者在市場裡粗略地數了數,雖然不像說的有上百家,但經營「大布」的至少有五六十家。
臨近中午,每家都忙著在舊衣服中分揀,因為收購「大布」的大卡車就要到了。
地點:房山竇店
舊衣物堆成山 裝運「自動化」
在「大布」貨場,記者終於打聽到了竇店舊衣集散地的聯繫電話,接電話的是位中年婦女。
「我們這兒有的是舊衣服,要什麼樣的來挑,要多少有多少。」操著河北口音的中年婦女剛說了一句,又警覺地說,「要不你別來了,直接到工地上買就行。」
「我們買得多,要幾千件,還要被子。」聽來了大客戶,婦女馬上給了一個號碼,讓直接聯繫「老尹」。
約定好時間,記者來到房山竇店的交道環島等候。電話里「老尹」指揮著,記者東轉西轉地進了一家看似廢棄的農莊,來到一個圍牆圈起的大院子。
緊閉的大鐵門打開了一道縫,裡面人問道,「你們是幹什麼的?」
「我們是從衙門口來的,約好了『老尹』來看衣服。」聽到這兒,大門開了。這時記者才發現,身後還跟著一個人,從記者到交道環島開始,這個人就一直跟著。
院裡除了三排平房、一個大棚,幾十畝的地上,舊衣服碼成了一座座小山,一眼看不到頭兒。大棚里,十多個夥計正挑著衣服,打著包。
每座「小山」上都有幾名夥計,把蓋著的塑料布拉開。「昨天剛下過雨,得曬曬。」一名夥計說。
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「老尹」把記者帶到了中間,說這兩排都是他的。記者估算了一下,僅僅兩排,舊衣服就得有上百噸。
「我們這裡有十多家經營舊衣服的,哪的都有。」一口遼寧口音的「老尹」說。
「你要什麼樣的衣服,我們這有夥計挑。」說著,「老尹」讓夥計打開挑好的一包衣服,裡面有冬服,夏裝,也有春秋毛衣,還有內衣和童裝,「這些衣服都五成新,沒問題。全市各工地門口的舊衣攤全到我們這兒拿衣服。」
「多少錢一公斤?」記者問。
「挑出來的3塊一件,最低價了。因為每挑一公斤,我還得給夥計付1塊錢工錢。」老尹把價格封得很死。
「老尹」告訴記者,「沒人要的,我們打包賣到外地去,打碎做成棉花。好點的布,就是白的,打成蓬鬆棉。太髒的就打成黑心棉了。」說著,「老尹」指著地上的一個帆布墊子說,「這是黑心棉的,可能是從我們這兒出去的,現在又轉回來了。我們再把它賣出去打成黑心棉,做成棉被或棉墊賣。」
這時,最初跟記者聯繫的中年婦女也趕回來談生意了。她馬上把價格降到了2.5元一件,並說是最低了。她還抱怨說,「我們租這地一年一畝得3萬,太貴了。前幾年管得松,外地很多地方有開花廠(把舊衣打成棉絲),我們能多掙點兒,大概可以掙到十多萬。」
「老尹」接過話茬兒說,「我在這幹了十多年了。我們這兒不說是全國最大的吧,在北京應該沒有第二家了。」
說話間,一輛掛著河北牌照的15噸重卡車開到「老尹」的貨場,司機說,他來自河北圍場,今天要拉走一車舊衣服。
「這還不得裝半天?」記者問。
「個把小時就裝完了,我們也實現自動化了。」中年婦女說著,幾名夥計從舊衣服堆里搬出一個傳送帶式的機械,一頭對著車廂,一頭搭在舊衣堆上,不到一個小時,一卡車貨就裝滿了。
更多行業報告請了解中國報告大廳、宇博智業市場研究中心的2013-2018年棉被褥市場前景分析預測報告。
地點:石景山五里坨
200條黑心棉被 機器一開半天能做完
「我們還想要點棉被,只要便宜就行,附近有嗎?」記者問。
「我給你介紹個熟人,要多少有多少,就在石景山五里坨,那有個廠子生產!」說著,「老尹」翻起一個電話簿。記者注意到,在這個筆記本上,「老尹」客戶的電話記滿了五六頁。他查到了一個叫「小潘」的電話,並親自幫記者聯繫起業務。
「我這有個大客戶,要點棉被,便宜就行,黑的也行,你給解決一下。」「老尹」說著,把電話遞給記者。
「你們要多少?」「小潘」問。
「幾百床,最便宜的多少錢?」記者問。
「最便宜的就是黑心棉,15元一床,白心的棉花最便宜的19元一床。」
當記者提出要上門看貨時,「小潘」遲疑了半天,才勉強答應,並約好下午到五里坨聯繫,他開車來接。
記者趕到五里坨路口,打通了「小潘」的電話。10分鐘後,「小潘」開車接上了記者,順著一條河邊,七拐八拐地走了五六分鐘,進了一個山村的小院裡。
院子不大,有百十平方米,左邊是辦公室和住房,右側和前面是兩個關著大鐵門的塑鋼房。拉開右側房的捲簾鐵門,「小潘」說,這就是庫房,棉被有幾種,黑心棉的、白棉花的、蓬鬆棉的,也有正經棉花的。
說著,「小潘」一樣一樣撕開被子讓記者驗貨。只見黑心棉的棉被裡全是黑棉絮,外面包著格子棉被面,要不是「小潘」親手撕開,從外面一點也看不出來。
小潘說,「我這兒產的東西,銷往市內的很多市場,比市場上便宜一半都不止。黑心棉多是工地買去蓋水泥,我可建議你們不要買去給人蓋,查出來就麻煩了。其實19元一條的白心棉的就行,雖然也是舊衣服開的花,但比黑心棉乾淨多了。」
在「小潘」的帶領下,記者又參觀了生產車間,車間裡有兩台機器,上面還擺著不少半成品。
「要是200條的話,多長時間能做好?」記者問。
「我這一開機器,半天就做完了。」「小潘」說。
更多棉被行業研究分析,詳見中國報告大廳《棉被行業報告匯總》。這裡匯聚海量專業資料,深度剖析各行業發展態勢與趨勢,為您的決策提供堅實依據。
更多詳細的行業數據盡在【資料庫】,涵蓋了宏觀數據、產量數據、進出口數據、價格數據及上市公司財務數據等各類型數據內容。